说起来,我们中国人的节日还真是不少,全民性的民俗节日春节、端午、中秋自不必说,和年龄有关的人群的节日,比如三八妇女节、六一儿童节、九九重阳节过得也挺热闹。这几年,就连外来的情人节、母亲节也都日渐火了起来,甚至连11月11日这么个无厘头的“光棍节”,都变成了一种网上购物者的狂欢,大有逮个日子就过节的趋势。相比之下,还有几个和职业有关的节日,就过得有些冰火两重天了。护士节里,护士被称作“白衣天使”,教师节里,老师被叫做“辛勤园丁”,记者节来了,虽有“无冕之王”的说法,但社会认同感却比较低,倒是民间“防火防盗防记者”的调侃更有市场。11月8日是中国的记者节,打从2000年设定以来,到今年已经过了十七个了。不过,和坊间把教师节过得满城风雨不同,记者节时,却除了一个高规格的会见外,民间并不见有什么活动,甚至连新闻从业者都没想起自己还有个“不放假”的节日,真可谓低调含蓄、不动声色了。
记者从事的是信息采集和新闻报道工作,说白了,就是把“打探”到的各种消息收集整理后传播出去,以便让更多的人知道。社会上“两耳不闻窗外事”的人不少,所以似乎记者也就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群体,他们的节日过得冷清,似乎也在情理之中。
不过,记者其实是现代社会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群体,他们传递的信息,使人们开阔了眼界,扩展了生活,多了一些思考和判断,在做出生活或各种选择时有了比较和依据。记者们的报道,有诸如航天员景海鹏完成了太空第一次跑步这样的“大”消息,也有河北保定出动几十台挖掘机营救坠井儿童的地方新闻,有发生在遥远的美国总统大选选情的实时播报,也有近在眼前的菜市场上蔬菜价格的波动,某某明星出轨分手的八卦,隔壁二大爷为了买房排队假离婚的消息,真是应有尽有,扑面而来。其实,在生活中,我们是否知道这些消息意义确实不大,不管是川普当选还是希拉里入主白宫,太阳都将照常升起。只是探听各种消息、满足自己好奇心乃人类本能,这也使我们的生活离不开这些向我们传递信息的被称作记者的人。只是记者的报道中,有“好”的也有“坏”的,而人类的天性却又是都喜欢听传播正能量的好消息,而不愿意听“抹黑形象”的负面新闻。可作为记者,虽然应该宣传好人好事,却也更应奉揭露假丑恶、针砭时弊为天职。
很多时候,我们希望记者能“铁肩担道义,妙手著文章”。记者将每日里的所见所闻著文报道,这些散落在报纸或杂志夹缝中的碎片,却能汇成一幅不经雕琢的历史长卷,向后人诉说时代的变迁。做时代和历史的记录者,这一职业的荣耀也会显现出来。再阅读郑曦原编的《帝国的回忆——<纽约时报>晚清观察记》这本书,就会让人产生这种感受。
《帝国的回忆》选的是从1854年到1911年间《纽约时报》中有关中国的报道,类似于“美国记者眼中的中国”。在1858年10月的一篇题为《清国东段长城观察记》的“新闻专稿”中,讲述了法国公使等一行人去游览长城时与“鞑靼骑兵”的遭遇,作者感叹“当我们得知这些在首都门户安营扎寨的清国军人们,竟不知道自己的国家一直与英国和法国处在战争状态时,惊讶程度可想而知。什么广州事件,什么大沽海战,什么停战协议在天津签订,所有这一切他们都一概不知。”这个消息别说让老外吃惊,今天的中国读者其实也吃惊不小。我们今天认为惊天动地的“第二次鸦片战争”这样的大事件,当时的国人居然懵然不知。老百姓不知道还情有可原,而担负着保卫国家社稷重任的军人居然也不清楚,这是多么让人震惊的事情!
对于一直以卖国贼形象出现的李鸿章,在1896年出访美国时竟然使美国朝野上下万分着迷,《纽约时报》也以“新闻特稿”的方式进行大篇幅的报道。当美国记者问及美国做的什么事不好时,李鸿章的回答很有意思,“我不想批判美国,我对美国政府给予我的接待毫无怨言,这些都是我所期望的。只有一件事让我吃惊或失望,那就是在你们国家有形形色色的政党存在,而我只对其中一部分有所了解。其他政党会不会使国家出现混乱呢?你们的报纸能不能为了国家利益将各个政党联合起来呢?”另外,李鸿章还认为当时美国的排华法案是最不公平的。他“义正词严”地指出,“你们因你们的民主和自由而自豪,但你们的排华法案是自由吗?这不是自由!”“我相信美国报界能助华人一臂之力,以取消排华法案。”在美国记者的眼中,李鸿章“神采飞扬”,在回答问题时,“他态度非常坦诚、谦虚,好像他只是世界上一个很普通的公民,而不是权倾清国朝野的显赫人物。要知道,他是代表整个大清国说话,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东方这个伟大的国家。”这和我们教科书上只知一味取悦慈禧的李鸿章真是判若两人。
回到现实,在今年的记者节,新闻媒体重温习总书记做“时代风云的记录者”的劝勉,这或许是记者成为真正“无冕之王”的一个新起点?!